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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诞的概念
何谓荒诞?
荒诞感始于人的身不由己,人既不能决定自己的生,也不能决定自己的死,中间生老病死的过程又是一眼可以看穿,乏味不可避免//一方面是人类对于清晰,明确和同一的追求;另一方面是世界的模糊,矛盾和杂多。也就是说,对于人类追求绝对可靠的认识的强烈愿望,世界报以不可理喻的,神秘的沉默,两者处于对立状态,而荒诞正是这种对立状态的产物。
以上两句引自《西西弗斯神话》的“写在前面”。比较好地在开篇之前做了一个阅读的铺垫。所谓荒诞就是人类对于意义的追寻,却永无答案的状态。也就是引出了,“生命本无意义”的现实。
当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真相之后,他一定会试图寻找意义,但是这是没有作用的。最后他会看见我们人类的真实样貌,那就是:人类在无意义之上为自己建造了许多的游戏规则,然后自我欺骗般地在这个规则当中娱乐。这些规则看似坚固,而其实它是没有根基的——在它的尽头,只有无意义的流沙而已。
此刻,他就切实地感受到了,所谓加缪的“演员与舞台的分离”。在这之前,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‘演员’的身份,也就不会意识到舞台的存在,也就不会意识到荒诞的存在——宛如鱼不明白水的存在,此刻,鱼意识到了,因为它已经发生了进化,它进化成了人,就好像我们的祖先,他上升了,上升到了海面——故得以窥见世界的真貌。
接下来的论述,会一直以鱼-人的模型进行下去。
他一定是迷茫的,我该做什么?他一定是痛苦的,我能做什么?我做什么还有任何用处吗?...荒诞的浪潮从四周挤来,他却没有任何的依靠,他知道,如果不做些什么,他会被虚无溺死。
他开始寻找方法。
之后,他分别遇见了两个人。
第一个人,以查拉图斯特拉自称,在这般的浪涛之中,他却只是略略地上下浮动,以如此姿态,说道:“我是来将我的聪明和智慧贡献给人类的,所以,我下山来,正如太阳以阳光为给予,来告诉你我的智慧。”
于是他开始接受查拉图斯特拉的智慧。
“这一片海洋名曰流变之海,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之中,若是想要在这其中生存,必须有所依附,它能够帮助你在流变之中稳定身形,”
“这依附,便是意义。”
意义是自己在这片海洋能依附的东西…
意识到了这点,他才忽然看清,查拉图斯特拉是浮坐在一块木板之上的,而海面上竟还浮着这样大小不一的浮木,小部分是完整的,而大部分是碎片,一些人也正趴在浮木上漂浮着,也有鱼在浮木之下栖息游动。
而许多的浮木已经腐烂开来了。
查拉图斯特拉继续他的讲述:“ 意义是需要人来创造的东西,它只能被创造而不能够从任何别的什么地方来,”
“我们的先祖,是自如地在这片海域生存,流变摧毁了他们的依附,一次又一次,他们又造出新的依附,一次又一次….”
“直到他们之中,有人提出了‘一’的概念,于是他们开始转向,开始寻求更大的依附——
“‘陆地’。 ”
他继续听着查拉图斯特拉的故事。
“陆地,他们虚妄地希望这能够解决一切的问题,甚至填平流变…在这之后,人类就从海里上到了‘陆地’上,陆地如愿地渐渐扩张着,人类的后代也在这块大陆上诞生…”
“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,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了,
但流变终归还是显出了它的力量,现在,陆地已经开始塌落,被淹没。于是他们便落入了流变,回到了他们的先祖曾经活的地方,只是在陆地上出生的他们早已忘却了创造的方法。
再也无法创造任何意义的他们,流变对于他们来说,就成了可以溺死他们的东西,于是他们只能自我欺骗,欺骗陆地依旧完好,他们闭上了他们的眼睛,抱着陆地的残片浮沉。
“我来到这世间,是为了召唤,”
查拉图斯特拉停顿了一会儿。
“召唤超人。”
“我将那些在美梦之中的人们唤醒,叫他们看清他们应该看清的事,教他们以热爱而非怨恨的心理去面对这海,这样,他们血液中的古人之气就会苏醒,生命力就会返回,新的意义便会诞生。
这时候,他们就成了超人。”
“他们便能理解了,一切,无论它的善恶,都会过去;一切,无论它的善恶,都将返回。这就是流变的状态,这就是永恒的回归,这就是他们所活的地方。”
“永恒回归啊…”
查拉图斯特拉叹息,
“故而,无所畏惧。”
永恒回归…
会有一天,所有人类都会升上海面吗?...
会有一天,那些闭着眼的人们,都悉数睁开他们的眼睛吗?…
然后,超人会诞生吗…
那会是怎样的景象呢…
他思忖着,查拉图斯特拉的话语如同谜语一样难懂,他暂时将他的智慧收好,不过他还是从那里面得到了些。他感谢过了查拉图斯特拉,揣着他的智慧,继续漂流了。
之后的一段时间里,他都处于一种局外人的位置,他只是漂流着,不擒住任何的一块木板,他使用他得到的知识观察着这个世界的所有,然后思索,咀嚼,再思索,他只是漂流着。
这样的思索漂流维持了不知多久,他又遇到了第二个人。
那个人很特别,他没有任何的依附,同他一样是漂浮在海中的。只是明显,那人更加地灵活,像是学会了游泳的方法一样自得地进退。他立刻就被他的姿态吸引住了,而那个人见他漂近,便快活地游向他。
“嗨!我的朋友,看起来你才刚来到这里呀。”
那人笑眯眯地打招呼——这倒是十分自在,一边吸着烟一边就和他攀谈了起来。
他便告诉了那人关于遇见查拉图斯特拉的事情。
那人听着,有时点点头,在他叙述完以后,说道:“我也曾经遇见过他,虽然他的真名并不是什么查拉图斯特拉…嗯,这不重要,姑且就按他喜欢的叫法叫吧。
我也听过他的那番长得不行的历史故事…不过怎么说呢,我不觉得有必要想那么多。我觉得只要解决掉目前的虚无状态,就可以了嘛。”
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。
那人继续说道:“我觉得他口中的创造力,人类其实并没有失去。只是以他的那个故事看来,似乎我们都已经黔驴技穷了一样,只能等待再次去唤醒了,或者去等超人之类的…其实,
“我们只要从‘陆地’坍塌的那时候开始着手考虑问题就好了。”
那人吸了一口烟。
“他所说的流变,我更愿意将其称作是‘荒诞’。所谓的荒诞感,我想你也体验过了,那种没有一点征兆就被抛到这边来的滋味…一定不好受啊。”
“没有依附…不如说依附本身的存在的消失,毕竟你一定还是在被‘无意义’的绝望阴影笼罩的,此时一定是不再相信任何所谓的‘意义’了,认为这都是一些不牢靠的东西…总有一天会碎成碎片,你对于它们的失望使你只能在这片海漂流…”
“查拉图斯特拉在期待超人的出现,而你我却毫无头绪。这该如何是好?获取的渴望碰到藐视它进攻的墙壁,这是一种怎样的状况?…啊…我们正在这荒漠中前行着,然而一切确实的东西都化作了流沙…你我都找不到水源,但是我们只能继续前行,虽然我们看到有许多人自我了结在了这片荒漠中,但是显然,我们都没有这样做,或许因为对死之未知的恐惧,或许因为我们无法认同那样的逃避行…不管如何,我们只能背负着这沙的重量继续前行…这是我们的选择,这是我们选择的命运——这是多么令人心碎的激情!”
说到激动处,那人竟流下了泪水。
“…在荒漠中前行一定是痛苦的,但是你我不必像查拉图斯特拉那样抱有如此悲观的想法——所谓的人的创造力的消失,也许那是事实吧,那又能如何?为何要去呼唤那超人?我们本身不就是么!无论弄潮,击水,依附…这些都应当是你依凭你自己的经验,做出的选择。在被这荒诞的海浪玩弄,颠簸之后,所形成的,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经验。而你用这经验选择了你存活的道路——你还活着,你还活着呀!…难道,这些都不足以被称作是超人?”
“只要是你选择的,你选择的,为你选择的承担起后果与责任…”
“就很好,就足够了…”
烟燃尽了。
那人没有再点一支,只是沉默着,看向远处的海平面。他也没有出声打断他的沉思,只是陪着那人,一起,望向远处…
我不知道故事的结局,因为这个故事还远远没有写完…根本原因是我自己人生没有走完的缘故吧。这个故事还很长,或许等之后我有幸在海上再遇见几位之后,‘他’,应该就会有新的旅程了吧。
最后想要讲一下不久之前得出的新想法…作为补充。这倒是得益于我的学姐了,和她讨论了一下倒也引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,总之,写在最后。
1. 所谓的意义,并不是那样脆弱的物品。我们人类的生命有限,所以暂存的意义对于我们来说,是已经足够的了。然而对于能够活相当长久的人乃至永生的人来说…意义便无法承受他们的重量了吧。我很喜欢哲学老师说的一句话:“自由意志是本属于上帝的东西,现在它被赋予了人类,我们远没有上帝强大,故而我们痛苦。”若是连永生这个上帝之物也被赋予了…那会如何发展呢?…
2.虽然在荒漠中行走,人是痛苦的。但是,请务必记得‘旅伴’的存在。有一样明白事实也选择活的伙伴。这样,在跋涉的途中,向四周望去,能够看见对方的身影,那一定是无与伦比的慰藉啊…因为,你和我一样,还活着…你我都不孤独,或许我们的终点各自不同,但这已经不重要了,在这强大的,一起活着的联系下,有一种一同面对怪兽的勇者意味。这种感受,会让你勇气倍增…我们都活着,都活着。这就足矣了。
你在我的航向上,我在你的视线里。
就是如此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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